被新生代所迅速接受的互聯網文化，包括了以下特征：信息的高速流通、免費信息的過載、速度、自我控速、雪球效應（通過從超鏈接到超鏈接的快速擴散與傳播）和客觀的交互性。微博、微信等社交媒體通過智能手機、平板電腦的廣泛滲透，使虛擬世界實現了各種實時的交互，這也對體驗式學習提供了更好的裝備，因為互聯網文化的本質不是被動接受，而是主動的交流和參與，強調即時性、好奇心和知識開放，實現知識傳播的大爆炸。

      網絡視頻游戲Zynga推出的著名社交游戲Words with Friends，就提供了一個充滿生機的環(huán)境，將各種信息與和挑戰(zhàn)相連接，玩家可以積極地通過社交網絡，尋找問題解決方案，而且充滿趣味。重要的是，玩家必須積極主動參與游戲，掌握游戲的“修辭”或“語法”——即游戲中的行動和結果的因果關系，在一個開放環(huán)境中摸索種種策略。

      好的游戲設計，例如憤怒的小鳥（Angry Birds），首先會給玩家介紹最簡單的概念，然后通過不斷增加復雜挑戰(zhàn)，讓玩家產生興趣，保持一個比較強的進攻式學習能力。每一個新的水平都涉及新的能力或者技能，鼓勵玩家熟練應用這些能力，最終實現技能增長。一些管理軟件的開發(fā)商已經注意到這類游戲的吸引力，在管理軟件的設計中，也開始添加游戲性的趣味與自媒體社交的內容。表1比較了這種互聯網時代體驗式學習的新模式。

      前不久，20多名來自江蘇各所高校的學員，參加了美國堪薩斯城密蘇里大學布勞克管理學院創(chuàng)業(yè)創(chuàng)新的短訓班，如何讓這些來自管理、藝術、人文不同專業(yè)的學員，在5周內迅速融會貫通創(chuàng)新的技術與藝術？創(chuàng)新與創(chuàng)業(yè)研究所所長宋熊熊教授做出一次大膽的嘗試，讓這些學員分成5個團隊參加一個創(chuàng)辦電腦公司的模擬游戲。5周后，經歷過破產的威脅、現金流短缺、原材料供應不上、品牌面對面競爭等各項環(huán)節(jié)的體驗，這些完全沒有商業(yè)經驗的學員對創(chuàng)業(yè)過程的各個環(huán)節(jié)熟稔于心。有的學員形容這5個星期的學習是“地獄式”的訓練，但經過這種體驗以后，對陌生的商業(yè)世界卻充滿了信心，對如何在不確定的世界做各種商業(yè)決策也有了更清楚的認識。

      這一訓練的魅力就來自體驗式學習。

      邊做邊學

      體驗式學習可以調動大腦各個部分的活動，將學習成果“烙印”在成員的頭腦中，指導下一步的實踐。

      體驗式學習認為經驗是最好的老師。大衛(wèi)-科爾布（David A. Kolb）曾從哲學家杜威、心理學家勒溫（Kurt Lewin）、教育學家皮亞杰（Jean Piaget）的思想出發(fā)，建立了體驗式學習的理論體系，使體驗式學習可以廣泛地應用與各種游戲、角色扮演、模擬練習、團隊訓練甚至冥想與反思中，在企業(yè)組織內訓、管理學院課程設計、顧問公司客戶服務中都得到了廣泛應用。

      在杜威實驗哲學的基礎上，體驗式學習可以定義為“一種通過經驗的轉化來進行知識創(chuàng)造的過程。知識來源于對體驗的理解和轉化”。它可以分成四個階段的學習周期：（1） 主動測試 （Active Experimentation）；（2） 具體經驗（Concrete Experience）； （3）反思窺究 （Reflective Observation）；（4） 抽象概念（Abstract Conceptualization）。通過這四個階段的螺旋式過程，可以使學員“面面俱到”地掌握“體驗、反思、思考和行動”的循環(huán)——通過主動測驗的引導，形成直接或具體經驗，這些又成為觀察和思索的基礎；從中吸取和提煉出抽象概念，從而創(chuàng)造新的經驗，進入下一個循環(huán)?！吨杏埂分刑岢龅牟W之道，包括篤行、審問、慎思、明辨，也是同樣的道理。要把感性時代社交媒體與網絡游戲應用到管理培訓與人才培養(yǎng)上，同樣要注重這四個階段的對學員情商與智商的影響。

      主動測試與前運動和運動皮層相關，形成目標設定、行動、創(chuàng)導；具體經驗則與感官與感覺皮層相關，形成領導能力、人際關系、幫助能力；反思窺究則與臨時整合皮層相關，形成意義建構、信息收集與分析；創(chuàng)造新的抽象概念則主要在額葉整合皮層附近活動，形成原理、定量與技術。換句話說，體驗式學習可以調動大腦各個部分的活動，將學習成果“烙印”在成員的頭腦中，形成強烈的記憶，指導下一步的實踐。

      對比商學院傳統(tǒng)的案例教學，雖然也試圖讓學員進一步代入，例如 “如果你是案例中的首席執(zhí)行官，你會如果處理？”之類；有的案例甚至形成系列故事，具體展現決策過程，但在“主動測試”這一環(huán)卻是弱項，無法形成螺旋式的循環(huán)。游戲、模擬等體驗式學習的強項正在于可以形成學員主動測試各種假設、原理的環(huán)境，在目標設定、行動、創(chuàng)導等方面完成積極主動的循環(huán)。很多游戲的通關設計往往從最簡單的技術開始，當學員通關后，在下一輪的賽局中逐漸加大環(huán)境的復雜度、對手的強度、技術的難度，讓學員在進一步的通關中強化、改進所學到的技術（原理）、驗證原來的假設、并應用到不同的情景中去。

      大膽假設，小心求證

      游戲模擬等體驗式學習和其他培訓方式相比，可以更好地推動“大膽假設，小心求證”。

      在現實中，危機和突發(fā)事件出現的概率很小，因此管理人員很少可以通過類似事件積累經驗，例如聯想收購IBM的PC部門、三鹿面對三聚氰胺事件的公關危機等。游戲模擬可以通過場景設計、決策過程再現、角色扮演，讓學員體驗這些小樣本高危事件、實現大膽假設、探索多種可能性。聯想所推行的復盤式模擬，就具備這類學習優(yōu)勢（參見本刊2012年第1期《復盤：戰(zhàn)略的中國流》）。新修建的堪薩斯城密蘇里大學管理學院創(chuàng)新大廈更是全面以體驗式學習為哲學，在建筑內外部通過現代的光線設計、開敞的討論空間、獨特的頭腦風暴室，在各方面刺激學員的感官與思維，培養(yǎng)“浸泡式”的學習情境。

      如何將游戲化方式用于教育培訓？從《中庸》的博學之道出發(fā)，我們建議可以遵循以下的基本原則與順序：培訓需求分析——開發(fā)任務的能力——規(guī)范的培訓目標——培訓活動的開發(fā)——措施的開發(fā)——診斷性能——反饋和匯報。在培訓策劃中，尤其要注意以下問題：

      篤行：快速創(chuàng)導  傳統(tǒng)教學往往從培訓者的經驗入手，體驗式學習則從學員自身的經驗開始。皮亞杰的認知建構理論指出，人們建構新知識以及對于所知所信的事物的理解，都建立在此前的體驗基礎上。培訓者應該幫助學員建立自信，應用他們先前就有的經驗進入體驗的建構過程。

      審問：創(chuàng)造具體經驗  科爾布曾對藝術教育與商學院教育進行比較，發(fā)現藝術教育更以感覺為導向，而商學院教育則太注重以理智思維為導向。學習和記憶時，理性與情感是緊密相連不可分割的。感覺和情感會決定我們“是否學”和“如何學”：恐懼和焦慮等負面情緒可以阻止學習，而積極的情感、注意力和興趣對學習必不可少。因此，培訓者應該向藝術教育學習，將教育體驗和學員興趣聯系起來，激起他們的內在動機和提高學習效率。

      慎思：為反思窺究提供空間  在休息或課間，學員們的即興交談可能成為反思窺究的機會，重要的學習就可能發(fā)生在這些偶然性的交談中。國際性互助戒酒組織戒酒匿名會（Alcoholics Anonymous）1946年推出的12個組織原則中，第5條“把自己的戒酒訊息傳遞給那些仍在遭痛苦的嗜酒者”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體驗分享。因此，培訓者可以為輕松的談話留出空間，提供反思體驗，讓學員在交流中更好地賦予體驗與觀察。

      明辨：策動抽象概念的“小心求證”  在游戲模擬中，學員有時會發(fā)現很難將模擬結果和假設聯系起來，或者在解釋數據時會犯錯，多次嘗試也無法通關，這時可能就有挫敗感。培訓者可以提供如下支持：第一是解釋性支持，為學員提供適當的背景信息，幫助他們建立起完善的研究假設；第二種是實證式支持，幫助設計合適的實驗來進行預測，并在這些實例中得到適當的反饋，從而得出結論；第三種是反思型支持，讓學員仔細考慮模擬過程的特定方面，獲取正確的知識。有些學員可能缺乏推理能力去實現“小心求證”，這時為學員展現調查過程的全面架構就非常有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