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見到巨人網絡董事長兼CEO史玉柱，是在《英才》舉辦的“企業(yè)家生活方式”活動現(xiàn)場。

 

     他和馬云、牛根生、李連杰等一幫老友相談甚歡。依舊紅白配運動衫，依舊煙不離手。馬云上臺舞太極，他順勢抓拍一張帥照，通過iPhone上傳到微博。“最近在微博上玩的有點過火”，他對《英才》記者說。

 

     史玉柱助理告訴《英才》記者，老板每天都玩《植物大戰(zhàn)僵尸》。巨人的員工說，他是公司網游的首席體驗官。巨人網絡副總裁、《征途2》制作人紀學鋒說，老板在游戲里扮的是“法師”。記者追問為什么？他笑說，此角色人傻錢多。

 

     玩，似乎是史玉柱的關鍵詞。興趣即工作，工作即生活，能有幾個企業(yè)家如此？最關鍵的，他還資本雄厚。有個娛記問史玉柱，如果2012來了，你有沒有10億美元買票上諾亞方舟？“可能有吧”，他笑著含糊其辭。

 

     從公開的賬面看：巨人網絡2010年第四季度財報顯示，公司現(xiàn)金儲備9億多美元；在民生銀行公告增發(fā)股票后，健特公司宣布認購14.24億股，每股4.57元，需65億元。巨人網絡和健特公司的控制人，毫無疑問是史玉柱。另外，他也參股了華夏銀行和其他小的上市公司，只是交予團隊打理，外界知悉不多。

 

     就像武俠里面的逍遙客一樣，他無門無派，但武藝高強，所做之事皆是性情為之，其他門派都敬他三分。但是，他卻說自己膽小。

 

    “我以前超膽大，現(xiàn)在屬于超膽小”，史玉柱說。告別70層老巨人大廈的噩夢，巨人網絡上?？偛克茝牡厣戏€(wěn)健長出，只有三層。史玉柱說他恐高，不過一種借喻。

 

     看起來很矛盾，史玉柱怎么可能真膽小？——資本市場動輒幾十億的運作規(guī)模；從《征途》到《征途2》，輪番顛覆網游商業(yè)模式；進入保健品和酒業(yè)時，兩個業(yè)態(tài)的發(fā)展已是如日中天，一個膽小者何以敢進入？

 

    “過去，一年做十件事；后來，十年只做三件事”，他說，這就是膽小。而且，他一再強調，零負債、高變現(xiàn)能力。相對于游戲業(yè)興衰的短周期，銀行業(yè)更能持續(xù)增長，選擇二級市場買賣，更容易變現(xiàn)，將此作為公司資金儲備會更加穩(wěn)健。透過這種組合，更見求穩(wěn)之心。

 

     現(xiàn)在，史玉柱調侃自己：“我有點閑。保健品業(yè)務抽身已8年，一年參加一次年度會；網游業(yè)務，我唯一的工作是測試游戲，人事、財務、管理等早已交給劉偉總裁負責，他們做得比我好；投資業(yè)務：主投銀行，投完后更沒事做。”

 

    也許，正是他所謂的“膽小”，成全了當下的“逍遙”。

 

    資本 只玩大的

 

    “投資十個一億的項目，肯定不如投一個十億項目好，你投資一個十億項目，可以天天盯著它，十個一億的你盯都盯不過來”。

 

    今年1月7日，民生銀行公告增發(fā)股票，健特公司認購14.24億股并鎖定期3年涉資65億，健特公司以前主營業(yè)務腦白金，8年前出手該業(yè)務，該公司貸款為零，但對巨人旗下其他公司有不少債權債務，是巨人投資的主體。至此，巨人投資的超大型資本戰(zhàn)艦再次浮出水面。

 

    其實，十年前，史玉柱就開始買賣股票，一直對“大手筆”情有獨鐘。

 

    對銀行業(yè)的投資要追溯到民生銀行的初創(chuàng)時期。當時，銀行全部是國有，民營企業(yè)貸款是個難題。民營企業(yè)家（泰山會成員）聚會聊天，就提到應該有“自己”的銀行，史玉柱說記不得誰提議的，反正大家越議越熱鬧，后找到工商聯(lián)，繼而打報告，最終獲得批復。

 

    作為發(fā)起人之一，史玉柱一方提供了早期的25萬元活動經費，后來再交注冊資金時巨人大廈危機爆發(fā)了，便沒能成為原始股東。如今，史玉柱不是前10大股東，但是18名董事中一名非執(zhí)行董事。

 

    后來，借由保健品業(yè)務獲得大量現(xiàn)金儲備，巨人再次恢復戰(zhàn)斗力，史玉柱重新介入大宗交易，第一筆，買下四通拍賣的華夏銀行股份，第二筆，買下首鋼部分股份，成其大股東，緊接著是風能領域……

 

    除了偏愛上市銀行的流動性和安全性，史玉柱在四五年前也投資了一些價格稍低、成本稍低的非上市銀行，比如廣西北部灣銀行，當時占股9.9%，涉資30多億元。

對未來，他仍舊表示，投資重點在金融領域，涉及銀行和保險。

 

   “銀行業(yè)未來最大的挑戰(zhàn)之一，是盡量減少存貸利息的問題，要提高中間業(yè)務比重，不能過度依賴于存貸利息差，在這個上面，其實誰的機制靈活，誰就會走到前面去”，他依舊看好民生銀行。

 

     外界有個說法是，從改革開放以來，所有外資來中國投資，然后算總共各賺到多少錢，發(fā)現(xiàn)外資在銀行賺的錢加在一起和其他的幾百個行業(yè)加在一起總和是相等的。史玉柱在過去十年的投資回報，由此可見一斑。

 

      盡管如此，他還是說自己膽小了。

 

     “我以前投一個項目，頭腦發(fā)熱的時候，在1993-1995年，什么可行性報告，我都不要，都是看面子上的東西，然后大家一起開會，一拍腦袋當場就決策，這個事就做了，資金就投下去了?，F(xiàn)在，比如說我們65億要投民生，就會思考到底有多大的風險，把所有都列出來，如果中國地震了怎么辦？如果中國發(fā)生核戰(zhàn)怎么辦？如果中國發(fā)生重大經濟危機怎么辦？我們會想各種最壞的結果，膽子小了。以前，核戰(zhàn)那么低的概率，不考慮。”

 

      有意思的是，讓史玉柱最引以為豪的不是大手筆，而是自己恪守的理念是投資，非投機。因為，他過去十年，只“拋”過一次股票。

那次拋售股票發(fā)生在金融危機來臨之際。當時，史玉柱和團隊、朋友、經濟學家們一起研究，判斷中國GDP可能出現(xiàn)負增長，就定了一條原則：抱著現(xiàn)金過冬。那一次，持有的華夏銀行和民生銀行的股票大部分被套現(xiàn)。

 

      不過，回過頭看當年的拋售時機，史玉柱也愿意承認是“膽小”過度了。

 

      值得注意的是，史玉柱十年來屢屢出手，卻未涉足房地產半步。“其實房地產誘惑也相當多，我一直咬著牙不去做。”他說，他定了一條紀律，就是不熟悉的行業(yè)不去做，不喜歡的行業(yè)不做。早年，甚至有一家房地產公司因為借錢到期還不上以地皮充抵，史玉柱也拒絕了。其實，當時地價抵債才幾億元，恰逢房地產低迷期，又在北京、上海核心區(qū)，時至今日，市場恐怕值500億元。史玉柱說，他并不遺憾。

 

      是不是因為當年蓋樓蓋傷了？史玉柱說，這種可能性也有。

 

      經歷過多元化經營切膚之痛的企業(yè)家很多，幸存下來的很少，再次轟轟烈烈成功的更少。在最困難的時候，史玉柱去過西藏，也到過寺廟，也跟一些喇嘛和活佛聊天，接觸了佛家思想。他說，心態(tài)比以前更平和了，不會想去跟誰爭什么，比如以前還會想，進入福布斯前100、前50名之類的事，現(xiàn)在這種想法沒有了。

 

      當年在高負債之下為何不申請破產？“申請破產會失去信譽，以后無法在江湖混了”，這句話讓無數粉絲高呼“威武”。

 

      游戲 不斷玩“顛覆”

 

      與投資似乎不同，史玉柱說，巨人網絡是玩出來的。

 

      史玉柱回憶說，當年盛大幾個離職骨干，意圖募集1500萬創(chuàng)業(yè)，這幾個人之前所研發(fā)的網絡游戲他恰巧也玩過，而當期有現(xiàn)金，愛玩游戲的天性使然，于是即刻出手2000萬，其中500萬做預備費用。但沒想到，游戲沒開發(fā)出來，公司就快破產了，這才把史玉柱“逼”出來。

 

      在研究要不要追加投資時，史玉柱按照傳統(tǒng)經驗，最后判斷團隊可塑，而且核心競爭力可以打造成仿韓國的第二代網絡游戲商業(yè)模式，即“免費網游”（道具收費）模式，便將該模式應用到《征途》中，對游戲進行改造，追加投資2000萬。至2006年，史玉柱真正介入網絡游戲公司的運營和管理。

 

      當時，網游業(yè)態(tài)中普遍流行的是時間點卡的商業(yè)模式，在一片喝倒彩聲中，史玉柱率隊抗壓，將道具收費的《征途》從內測20萬人帶到210萬人同時在線的巔峰紀錄。

 

      從此，這位骨灰級玩家從保健品轉戰(zhàn)網游業(yè)，副業(yè)變成了主業(yè)。

 

      直到2011年3月30日，當紀學鋒宣布第三代網游商業(yè)模式時，外界才意識到，史玉柱的門徒已始料不及的再次以顛覆出師。

 

      似乎，師徒二人的顛覆之舉都與“膽小”無關。

 

      紀學鋒說，“我們最先做免費模式，因此背負罵名，在2008年下半年，不僅是《征途》，其他游戲也在被玩家罵，史總帶領我們思考，未來在哪里，只有這樣，我們才能走的更快一些”。

 

       與不斷將觸角伸向影視、音樂的盛大和完美時空不同，史玉柱決心一根筋在網絡游戲中走下去。

 

       經過三年的醞釀和改良，第三代網游商業(yè)模式更強調公平原則，在免費模式基礎上，取消商城，官方不再出售道具，全部裝備打怪掉落或任務產出，玩家通過互相交易獲得裝備道具，官方只收取5%的交易手續(xù)費。

 

       當然，除了商業(yè)模式的“攻勢”，史玉柱還留了一招“防守”。

 

       從中國原創(chuàng)網游的發(fā)展看，續(xù)作不紅，是個難以繞過的怪圈。為了防止“精品戰(zhàn)略”可能產生的偏差，巨人網絡對研發(fā)機制進行了改革：集團建立研發(fā)技術平臺，各研發(fā)項目子公司化，集團出資占51%的股份，研發(fā)人員全員出資占49%。研發(fā)成功就由集團代理運營；研發(fā)失敗子公司破產。如此一來，研發(fā)人員均有主人翁感，獎罰分明，處處開花?！墩魍?》就是在這種新機制下被發(fā)掘，才被列為公司重點推廣網游。

 

       “在細節(jié)上，老板的眼睛很苛刻，和池宇峰、求伯君等大佬不同”紀學鋒說，史玉柱玩游戲玩得很深，敢拍板，拍板快，極小的偏差，他一下就能發(fā)現(xiàn)。

 

       “研發(fā)人員全員集資300萬元押寶于該研發(fā)，我也答應其前提條件：在產品沒定型前，不許我玩，不許我說三道四。”為此，史玉柱還調侃說，“做人好失敗啊。”

 

         玩笑歸玩笑，史玉柱更大的布局，在于讓公司擺脫對他的依賴，他必須鍛煉這個團隊。兩年來，轉型中出現(xiàn)波折，有一些成長上的，暫時性的，他說，這都難免。

 

         直到有一天，劉偉通知史玉柱，可以玩《征途2》，團隊已不擔心挨罵。史玉柱的“工作”才真正上演。

 

         從巨人網絡公布的財報看，第四季度單季凈利潤3500萬美元，同比增長16.9%，環(huán)比增長10.8%，現(xiàn)金儲備9億多美元。去年4個季度連續(xù)實現(xiàn)收入環(huán)比增長5%以上，顯然已經走出網游業(yè)低谷，步入上升通道。巨人網絡在紐交所掛牌，扣除現(xiàn)金儲備后市盈率約6倍，無網絡泡沫。

 

         如今，《征途2》苗頭不錯，最讓史玉柱和紀學鋒滿意的是，玩家流失率低。史玉柱是浙江大學數學系學士，紀學鋒是復旦大學數學系碩士。膽小還是膽大，師徒二人現(xiàn)在一切以網游數字說話，未來，一切以財報數字說話。